午睡时分,做了一个梦。梦里我需要定期穿过一条由塑料、海洋球制作的一款劣质通道,来到冷质的自动扶梯面前,我走着走着就仿佛踩了水一般的加速前进,几欲跌倒。然后来到一个高铁站,里面的车厢没有空间之分,没有上下、左右的分别,你仿佛可以穿行在任意方向,角度,一步跨过山海,跨过时间,跨过世间万物种种,超脱在这个时空之外。
哦对了,梦里我有一个妹妹。一家人,父母,我,以及一个妹妹。我遇到了奶奶。梦里爷爷不再,就像现实里一样。在人潮里,父亲听说我需要去那个高铁站时候,在人潮里找到了奶奶,把妹妹交给他,然后他和母亲带着我一往无前。穿过通道,穿过海洋球,穿过加速之后的扶梯,甚至快要刹不住地飞过去。然后进入车厢。
然后梦见了车厢开始发生崩解,分散,无数货物车厢重叠垮塌,我在超脱之外的超脱观望。
梦见一群人,梦见他们主导这场车祸,梦见他们的无奈,梦见他们的反抗。然后梦见在这场车祸的自己。作为“受害者”,对于那些主导这场车祸的人的自由意志没有任何感想。
但我冥冥之中有预感,梦里……梦里的那个我似乎已经去世了?或者说,被困于此,无法挣脱。
2019.6.22
距离端午知道爷爷去世的消息,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间了。那天凌晨五点左右惊醒,肚子疼,然后六点左右接到电话,说是爷爷去世了。在电话响起那刻,我隐隐觉得出事,但我猜测的是奶奶可能出事了。因为爷爷身体一直比奶奶好。然而很突然,爷爷先走一步。当时脑子发懵,最开始我什么感觉都没有,甚至挂了电话还觉得能够再睡一会。接着就无法遏制地哭泣,撕心裂肺。几欲作呕,某种情感的到来迟缓,像遥远的海水,从某一处出发,抵达我的岸边需要时间,它的力量不容置喙,坚决、浩大,充满韧性,绵延不绝。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天,我无法遏制自己的情绪。在后知后觉间,我觉得我的父亲和奶奶可能更加崩溃。那个时候仿佛触及某个开关,知道我非全部,还有他人,以及他人的平凡性。生命的意义难以言述。它的份量之重,远超我儿时的想法。儿时我经常幻想着,如果我的好友去世,我会如何。我也会梦见这样的死亡的场景。然后泪流满面。
今早接到电话,爷爷走了。
或许人在死亡时,真的有某种神秘的力量,某种不易察觉的纽带,在人与人之间呼应。
凌晨五点的时候肚子疼醒了,我还留了条lof说,烧烤杀我。爷爷是五点左右走的。
或许是冥冥之中,这条联系的断裂引起了我的警觉。让我惊醒,而我那时候还不够灵性,我根本不知道任何事。
我今早无法自抑,走在清晨的路上,看到很多老年人早起锻炼。每个人身上都有某种迟暮的活力。每个人都那么努力地活着。
从小都在思考,死亡,人生,生命的意义。“人的归宿会是死亡”在我身边的人以及我自己没有直面死亡的时候,我可以波澜不惊地说出这句假大空的话。如此荒谬,死亡之重我何曾感受到,当年怎么敢这么轻率呢。
普通人的一生,总会经历自己身边年纪大的人先行一步,朋友的长辈们,自己的长辈,再逐渐轮到我们自己。我们会一次又一次地感受死亡。直至为自己的终焉做好准备。或许每一次的死亡都那么难能可贵,是我们难得的学习。它们所带来的苦难最终转化为我们自己的力量。
人类未知的何其多。生命,死亡。这两个巨大的难题摆在眼前。从人类诞生之初或许就在解释着。人们用科学解释生命,用宗教解释死亡。在浑蒙中磕磕绊绊,就好像抹黑行进的旅人,渴求出路
其五是,是我个人觉得赞恩猛地死亡的时刻,而他此时尚未觉知的时刻。他将约纳斯锁在街边,想要抛弃这个让他濒临崩溃的麻烦的时候。最后他跑过来解开绳索,然后将约纳斯卖给了阿罗普斯,换来了四百美金。最后他拖着全部身家的小滑板,回头看着约纳斯。一眼万年。他明确感知到这是做出了和他父母一样选择的事情,他殊途同归,就像他的父母卖掉了萨哈一样,他从英雄变成了禽兽。但我猜,也许那一刻,他还在为自己开脱,约纳斯的母亲也丢掉了他,她比我的母亲还要不如。——我也许没那么不堪。但我也猜,他在濒临死亡边缘,困兽般挣扎,最终滑向某个他一直不愿面对的深渊。
最后一个是,在监狱里,赞恩听见了拉希尔的呼喊,他在转头看到拉希尔那一刻,他大概就知道这位母亲从来没有主动放弃过约纳斯,他是那个刽子手。逃无可逃,避无可避,最终面对刑场的只有他自己。那一刻,他可能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了,或者说,活成了他最不愿面对的自己。然后他转头,不再理会拉希尔的撕心裂肺:“我的约纳斯呢,你把约纳斯丢到哪儿了”。也许最后这个母亲也不得不面对,自己和赞恩都放弃掉了约纳斯的事实。
其二是,拉希尔在狱中,为躲过检查,敞开衣襟,用手挤出奶水,然后满面泪痕,“约纳斯,你能体谅我的,妈妈好痛。你会体谅我的”。一个无法保全自身的女人用最后的自欺欺人为借口,让自己能够更好地活下去。生命的个体的意味在那一刻,有了赌博一般的决心,就好像这个女人,把孩子的未来赌博一般地放在了一个捡来的,另一个孩子身上。她别无选择。坚韧得像一根芦苇,卑微而傲立。——对不起,我暂时还无法描述清楚这个画面给我的震撼。我只能不断深呼吸,打下这串文字,内心平静,泪流满面。这样的震撼是无声的,它就像海边逐渐漫起的浪花,裹挟着种种力量触及我的脚踝。我尚未能言语,它就带来铺天的巨浪,我能感知到空气里的咸湿的水汽,但我还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
其三是,稚嫩的赞恩,拉着萨哈进入厕所,手洗掉萨哈染上经血的内裤,然后脱下背心给厕所内的妹妹,让她把背心垫在内裤上。那一瞬间我忘却了很多,我只感受到最本质的某种好感,最本质的反应。年幼的孩童之间的天真与忠诚。孩童之间本能地知道如何对谁好,但过于微妙的是,他们对于性,对于爱,对于生命某些奥义的无法反抗。这一点,最为残忍的是,孩童的天真与对抗现实的稚嫩手法。它们那么鲜明地对立,又糅合
看完《何以为家》,观影时,胸腔内澎湃某种凌空的意志,它足够强壮,压迫感十足。肺叶内气体交换不足,它咆哮着压迫我的呼吸。它如此虚无。我不为这个故事而压抑,让我压抑的是,我知道这是一个缩影,这是事实,它发生在我看不见的地方,它发生在我所看见的世界里。
让我印象深刻的有几个场景。
其一是,拉希尔把公厕门关上,抵上拖把,然后解开胸罩哺育儿子约纳斯。幼小的婴孩在她的怀里,舔舐吮吸汁水。那一个画面让我震撼极大。这样的被哺育的经历很多人都有,它稀松平常,但却是生命的某种神秘的,不可言语的,无法诉诸于口的密码,一种强健的联系两个生命体的纽带,仅次于脐带。我哺育你,我与你共享生命,我向你输送养分。你我平等,我无私向你给予。其中神圣,撼动一切。那一刻是世间最强悍的分割。
他会主动联系我,打电话给我,分担我的焦灼与苦恼,会唱歌哄我。纠缠这么久,突然心里一阵柔软。就好像在感受到一份包容和容忍之后,有了任性和挥霍的特权一般。
我似乎是喜欢他的,他似乎也并非对我毫无感觉。起码双方大概是有好感的。
我大概是在纠结里喜欢上一个优秀温柔的人。
唱歌时声音辽阔,温暖,我仿佛听见的是阳光的声音。大男孩声线干净,会期待地问我是不是很喜欢。是的,很喜欢。没有人专门为我唱过歌。
在我说心里烦闷时候会主动打我电话,在我说自己闷着哭了一下午的时候就开始逗我开心。
情感的柔和嚯地流遍四肢百骸。心知这样的好感易折,难以看见未来。但却更加难以割舍,心存感激,因为它如此珍贵。就像看似平静的水面里涌动的暗流,稍不注意,裹挟着深渊与未知将人没顶。
享受其过程,难熬,开心,又隐秘。
我无法做感情上的那个牵头者。但我怀揣着隐秘的期待希望对方主动。这种把权利交付出去的事是过于不负责且危险的。但我不能做开头者,我的理智都在拽拉着我,此为禁区,不可踏入。
我此时是喜欢着他,我只能心存克制,理智。做一个好朋友。
我知道书里理想与现实有相抗性,就好像喝醉酒的时候,思绪活跃,知道自己所作所为,半梦半醒,但是没有实际感受。然后我逐渐努力融入这万事万物的世界。曾经被湮没过,埋怨过自己融入尘世,有了具体喜怒哀乐之后,却平凡无力。然后逐渐学会去成正,在五感俱全时对抗。我才明白,书中世界是水月镜花,是空中楼阁,他们朴实,散发着迷人的光芒,对应着现世的总总阴暗,斗争,尔虞我诈。但是现世里却是世人赖以为生的土壤,根系在其中,深深扎根,无法拔除,同样,这样的强硬的根,才是空中楼阁的最大支撑和能量来源。我仿佛才明白这样的道理,整个人跌跌撞撞,行过万水千山,浑身泥泞和伤口,恍若一场大梦。就是一场梦,梦中有歌,有诗,有飞禽走兽鸟语花香,有满腔的热血。一瞬间看见世界像被剥离分解开,条条经纬从横交错,从其间看见一个孩童清冽倔强,被另一个满身血污的女子辱骂,嘲笑,彼此对立,就好像无法相容。但我清楚地知道,我是第三个人,在他们面前,没有血污,也是浑身结痂的伤口和尘土。三人的对峙,就是我的以往人生。
我现在突然想喝酒,喝到自己开始头脑发热,开始浑浑噩噩,一半清晰,绝对理性,一半开始活跃,无所不能。
现在与父母联系愈发的少。大约是从他们拒绝我转专业开始,本就不是很亲密的关系愈发冰冷。我内心与他们聊天始终有一层介意,哪怕我主动联系,双方也无法达成共识。
时至今日也是如此。
我看到室友与父母的关系,看见身边朋友与家长关系,回头惊觉这一段关系如此冰冷,摇摇欲坠又始终不断。
我不想分享任何经历给他们,或欢愉,或悲伤,全部一力承担,他们有时会借由打钱这样的事情给我打电话,我有时会聊上几句,但我内心仍然存在那层介意的意志,不想长聊,有时候会直接选择做当下事。
我知道这样不符合一般价值与经验,但我不知所措。
某些时候觉得自己足够冷漠,某些时候觉得彼此折磨。
针对我的专业始终无法达成和解,我不喜欢,我在努力改变,但是我也确实不喜欢,感觉自己日渐堕落。这是我最为绝望的一点。
我应该展翅高飞,但我却提不上劲,我内心充满埋怨,以及无能为力
乱七八糟